蘇賡哲：回憶錄風波

自六四以來，司徒華先生是海內外廣受尊敬的民主運動領導人。直到去年「五區公投」，司徒先生從強烈支持忽然轉為反對。才引起泛民主派內部支持公投者的抨擊。後來香港民主黨和中共妥協，背離原先對2012年香港實行普選的要求，與親共議員合作，通過曾蔭權班子推出的保守政制改革方案，司徒先生遭受的攻擊就更形強烈。

包括「投共」、「叛變」、「癌症上腦」等污名。司徒先生因病坐在輪椅上出席公開活動，還被人擲之以冥鏹。當時，我知道他的病很難好了，甚至「帶病延年」的目標也很難達到。因為他一生非常重視名譽，重視自己在別人心目中的形象，突然給人百般侮辱，而且是來自民主陣營的侮辱，一定不好過。

司徒先生辭世前，早有出版回憶錄打算。但直到日前，回憶錄《大江東去》才面世。司徒先生十多歲就受中共影響，參加中共組織「學友社」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。有些人甚至認同蕭伯納名言：「二十歲前不相信共產主義，你是沒理想的庸才」。不過，蕭伯納這句話還有下半句「四十歲時還相信共產主義，你是一個沒腦袋的蠢材」。司徒先生這本回憶錄，居然透露他在年輕時參加了共青團前身「新民主主義青年團」再苦候17年希望入黨，入不了黨還向黨內幹部哭訴。這時他己四十歲了。況且，回憶錄又說，他在1985年參選立法會，還去中共駐港機關新華社打招呼。

這些內容當然引起軒然天波。司徒先生創辦的支聯會負責人表示震驚；民主黨人則要求聆聽回憶錄所根據的錄音帶。但據稱持有錄音帶的司徒家親人己斷然拒絕。

作為司徒先生35年好朋友，我心中的疑團只有比別人更多。因為這數十年來，他在我面前一直是個堅定的反共鬥士。他曾向人說過，隱藏起他和中共關係是為了有利於戰鬥，但今日戰鬥還在繼續著，為何就不理戰鬥利益了？人們當然歡迎反出中共陣營，投向民主事業的人，但如果說司徒先生是在六四時因中共殺了人才和北京徹底決裂，那大躍進、大饑荒、文革被害死的人不更多嗎？這恐怕和他何以在五區公投改變立場，都是難解之謎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