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9月23日星期五

蘇賡哲:「遠民」風波

中國副總理李克強不久前到香港視察,很多香港人不知道他說了些甚麼話、不知道他代表中央政府送甚麼「大禮」給香港,但對他此行的「遠民」風波必定十分上心。「遠民」是相對於「親民」來說的。加拿大這種民主國家,總理原是票選民意代表,於民無所謂「遠」或「親」。中國官民分家,李克強在香港的風波,皆因「遠民」所致。即使和立法會議員聚餐,民主派議員被安排「在那遙遠的地方」,以致公民黨的梁家傑嘆道:「要用望遠鏡才看得到他。」(還是黃毓民聰明,寧可和我在酒家吃頓開心飯。)
和梁家傑相比,記者群更是連用望遠鏡也看不到李克強。後來數百記者遊行示威,抗議警方在李克強訪港時阻撓採訪自由。我覺得記者遊行示威作用不大,比較有力的做法是「罷採訪、罷報道」。既然你這麼抗拒採訪,我就當你沒來過香港,就讓新華社去自說自話。其實中央高官訪港,說一些官話,做一些「指定動作」,普羅市民根本不感興趣,也就是沒有新聞價值,不採訪不報道,對媒體吸引受眾一點損失也沒有。但對目的在招攬民心的李克強,則等於白走一趟。
因此,博弈的優勢在香港記者這一邊。記者在全港十分一警力環伺遮隔下,很難衝警戒線採訪,不去採訪卻易如反掌,難只難在要齊心。齊心之難還在於抗拒某些媒體東主和管理階層對「罷採」可能施加的壓力。能否齊心到動用辭職這最後的撒手,才是最大考驗。
「遠民風波」另一個焦點在香港大學。以前,徐立之先生是不少多倫多華人心目中的恂恂學者,這次身在風波中心,卻因欠缺敏感度而大失分。令他難堪的評論甚至主張港大不再和他續聘約。在港大學生被警方限制於梯間並發生推跌學生事件,徐校長的初步反應是暗示香港大學和以前不一樣了,現在香港大學是中國國內的一所大學。
從暗示引伸開去,可以理解為一切只能照中國大學的慣例辦,他也作不了主。事實上要他當現代的蔡元培去維護學生談何容易,雖然一個去自加拿大,一個是前清翰林。幸而,徐校長知錯能改,比一些官僚好得多。
徐校長以港大沒有接待國家領導人出席典禮的經驗來自辯。這就露出他很沒有常識的馬腳。大家都知道,國父孫中山先生在1923年就到訪港大做過演講。評論人一被徐先生的無知刺激,把孫中山和李克強做個比較,自不免令人感慨萬端。當年孫中山演講完,忽然被興奮的學生抬起,一直抬出頭門拍照,一面步行,一面揭帽歡呼。孫中山也揭帽答禮,歡聲震天。事隔近90年,港大學生被「禁錮」於樓梯間,根本聽不到李克強的聲音,更不必說有誰會去抬起他來歡聲震天了。
李克強和學生,以至和普羅民眾隔絕,香港當局的解釋是「保安需要」。
當年軍閥割據,整個中國亂紛紛中的孫中山為甚麼沒有這種需要?最基本的原因是孫中山赤誠謀國,沒有結怨於民,當然就不必防範人民。李克強代表的政權單是「六四」這一關口就跨不過去,他不能聽、不願聽到「平反六四」的聲音。
孫中山先生在香港大學講的是,他在香港讀書時,思考香港開埠不過七八十年,而中國內地已數千年,何以香港歸英國掌管,「即布置如許妥當」?李克強在香港,對特區政府只有居高臨下的訓示。其實真要比管治,恐怕是五十步笑一百步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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