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10月1日星期六

蘇賡哲:我何以喜歡韓寒

上海華東師範大學的陳子善教授,曾寫過《你不能不讀董橋》。董先生文筆之典麗清雅罕人能及,如果涉及社會批判範疇,我認為你不能不讀韓寒。韓寒沒有甚麼高深理論,只是見人之所常見,但幽默「抵死」處,同樣乏人能及。有人說,英漢語對譯,總有些詞匯不能譯得百分百準確,其實即使中國方言,也往往有些詞匯只能意會,粵語的「抵死」即其一。而且此處之「抵死」,又不是,「抵死纏綿」的「抵死」。
加拿大記者訪問韓寒:「如果你有機會定居加拿大,你會不會去,為甚麼?」韓寒答:不會去。原因之一是:「在我的祖國,我的身邊是中國貪官,如果換了一個國家,發現身邊仍是不少中國貪官,我肯定崩潰了。」我看,韓寒倘若移居加拿大,令他崩潰的不一定是生活低調的中國貪官,而是那些做了加拿大人的華人罵他漢奸賣國賊,罵得比中國國內人更起勁。而且國內罵他的可能是每則罵文可得五毛錢的「五毛黨」,加拿大罵他的人連五毛錢都不需要。
    作為賽車好手的韓寒身在中國,他不會陷身文字獄全賴文字技巧。例如一篇《赴澳大利亞監督指導世界拉力錦標賽的工作報告》,表面上狂踩澳洲,應該喊痛的卻是中國當局。他說剛下飛機,第一印象就很差,居然沒有當地小學生組成的腰鼓隊來迎。
    此外,澳洲經濟非常落後,政府甚至窮得修建不起任何一個高速公路收費站。勘察比賽道路時,當地政府軟弱無能,讓保護動物協會的人在賽道兩邊豎牌抗議要他們滾蛋,因為賽車會撞死袋鼠。「殊不知在我們祖國,撞死人都沒有關係」。他說,在澳洲很多天都沒見過一個警察,他怕自己會被當地人當作來掃貨團的而被綁架,只好反覆向人聲明他在中國不是黨員、也不是房地產商以自保。到了一個通過市鎮的比賽路段,當地城管過了時仍未能封路,韓寒說:「如果這樣的比賽在我國舉行,大家都知道,不對那些擅自闖入國家財產的街道的車主進行不見傷的毆打,怎能快速封路。」「澳大利亞的世界錦標賽已走上末路,我代表中國,邀請世界拉力錦標賽的分站賽改由我國舉辦,我保證絕不會產生任何不和諧現象,有車開、有肉吃、有幼女嫖。不過,如果你看中我們國家,想來定居,我覺得還是算了,我們國家的房子你們是買不起的。」
韓寒開始用這種方式挑戰建制時,只不過是20歲出頭的青年,「六四」事件發生時,他才7歲,談不上甚麼經驗體會。
我思考的是,多倫多的老友陳先生,以前是親共僑領,多倫多中共總領事館館址,是他有份幫忙找來的。他要到中年時「六四」發生,才和中共決裂,成為多市民運領導人。
香港的司徒華先生,198453歲時,仍寫信給許家屯,以黨外共產主義者自居,覺得不入黨「更方便開展工作」,要直到58歲時「六四」發生,才和中共決裂。同樣情況,年齡可能更大的還有李子誦、金堯如諸位。為甚麼生長在紅旗下,沒有經歷過反右、大躍進大饑荒,沒有經歷過文革,「六四」時才7歲的韓寒,20歲出頭就會寫和中共對著幹的文章,而上述諸位身在資訊自由發達的香港和海外,卻直到中、晚年才能幡然覺醒?
我想,令韓寒和他們不一樣的原因是,韓寒看重的是庶民生活幸福與否;上述諸人看重的只是中國強大與否

[2011-09-13]星島日報

1 則留言:

Jade 說...

不重視民生的國家,沒有被尊重的權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