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賡哲：俾斯麥的洞見

    俾斯麥是德國赫赫有名的「鐵血宰相」。在中日甲午大海戰前，他對中日兩國向西方學習的成果，有一段很精警的推測：「中國和日本的競爭，日本必勝；中國必敗。因為日本到歐洲來的人，討論各種學術，講究政治原理，謀劃回國後做根本的改造。而中國人到歐洲來的，只查問某廠的船炮造得如何，價值如何，買了回去就算了。」

    今日中國覺得西方值得學習的，依然只是科技武備。進步的是買了先進武器回去，並不「就算了」，而是能夠仿造出「山塞版」'賣給比自己更落後的國家，從中賺一筆。中國人留學西方，讀的大多是理工商科，人文和社會政治學科這種國家基礎同樣不受重視。日本已是西化民主國家；中國仍是一個「變體專制王朝」。

    出現中日的差異，表面原因是兩國最高統治者有別。但最高統治者的差別，其實關乎人的根本差別。李鴻章出訪歐洲，在倫敦赴貴族的宴會，席間咳嗽，就隨手拿來桌上盛香檳酒的小玻璃杯，吐出一口濃痰在杯中，再將杯子放回原位。玻璃杯盛了黃黃綠綠的東西，色如翠玉，反光四射，頗為美觀，但舉座失色也是必然後果。換了是同時期的伊藤博文，就不會這樣震嚇洋人。

    甲午戰爭時，中國海軍是世界第七強，排名高於日本。大家熟悉的是中國水兵在炮管上晾曬衣物，因此敗象早呈。其實更貼切的考察，是英國政治學者亨利諾曼所見。他看到的是最大裝甲艦上的急射炮，「有人把它當成儲藏狗肉的地方，裏面還有米飯、醃菜，筷子則橫七豎八地扔在那裏。」

20120424明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