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2月14日星期五

蘇賡哲 : 他的回憶

【新亞書店臉書】Feb 4, 2020
   五花大綁的王九閱被押下公審台。 九歳的他和臉色慘白的死囚沒有眼神接觸,因為王的眼珠子飄浮著,不能聚焦。 接著是槍聲響起,他被同學們推向前,嗅到一陣濃烈血腥味,王九閱仆倒在泥地上,右額頭沒有了,溢出一堆腦槳。
    剛才將要求殺人囗號喊得最響亮的同班同學指手劃腳解釋,王九閱一定是要回頭向劊子手説什麼,才會額頭中弾。很多年後,他知道是開花子彈穿額而出的效果。 
   那個同班同學還撿起一塊石頭扔向王九閱背脊,他覺得如真似幻的是王的小腿竟有點抽搐。説不定是真的,因為圍觀的同學「嘩」地叫嚷,一齊向後退了一步。         

   第二次看到飄浮的眼珠子,是被他壓著的A。和王九閱不一樣的是她下眼白比較明顯。 
   給A咬住的舌尖也緩緩鬆開,他退出來時,真切地看到她雪白的小腿抽搐了一下。 
   「還要,再要,快揷進去!」她回過氣,甦醒後聲音略有沙啞。和在菲律賓旅行時的嬌嫩聲調完全是兩回事。 
   他和她參加旅行團,包吃包住。那天在碧瑤,十二位團友圍著吃午餐,有人指著他向A説:「你先生太斯文,東西都給我們搶吃光了。」 
   從未聽過她可以將聲調提到這麼尖銳:「他不是我的先生,我的先生是日本人!」 
   忽然出現難得的靜寂。十位團友面面相覷,沒人接腔。只是他聽了這話,不知怎地怦然一股熱氣向下竄去。 
   他在桌下將她左手拖過來,她感受到那股熱氣,立刻大力握住。在他耳邊低聲說:「回房間去。」 

   他無奈道:「不能站直。」 
   她嫣然拍了拍手袋道:「遮得住。」 
   房門一掩上,她脫掉牛仔褲就伏在玄關的地毯上,讓他從後面滑入。他拍打著那兩團白肉問:「你先生是什麼人?」 
   「日本人。」 
   「那我是你什麼人?」 
   「情人。」 
   「不對,再説。」 
   「你是我的奸夫。哎,立刻變得這麼粗了,奸夫奸夫奸夫!」 
   她是祆教藝術史專家,日本丈夫是她的學生。 


編按舊事重提 : 我的丈夫是日本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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