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10月22日星期六

蘇賡哲:我與黃毓民

[2011-10-18]星島

    毓民兄本月1日做六十大壽,惜身在加拿大,只能遙祝大椿不老、花甲重開之後,中國國運也一樣宏開新局。
    毓民小時困居九龍城,同時期我也在那裏生活。他曾睡在聯合道的英僑洗衣店門口,這店奇跡式存在了數十年,我和後輩經過店口,總要指點這個活教材,施行艱難奮起的勵志教育。賈炳達道和福佬村道交界處,不久前毓民開過牛肉麵館。上世紀50年代,這裏是九龍城寨邊緣,有麵家叫「一條龍」,那碗牛腩麵真是人間美味。不過也許是饑易為食故。想來毓民站在牛肉麵館前,一定有他的滄桑感懷。他是有此情致的。

  和毓民交往,始於同在珠海書院任教。有訪問記說:「回憶起教書歲月,毓民眼神中流露出眷戀。他說,教書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」。我也有同感。他有「流氓教授」「雅號」,大抵是任教新聞系才有此可能。我在文史系,就不能「穿皮鞋不穿襪、邊教課邊抽煙、下課跟學生一起講粗口」。不過有一次在電梯口碰到他,只見全套雪白西裝,白鞋白襪。我嚇了一跳問:「你在演《北非諜影》,等著見英格烈褒曼?」
    珠海書院早期有些1949年流亡抵港老師是不錯的,但有些黨棍則不敢恭維。看到這些黨棍就不必學習歷史,也明白國民黨在大陸為甚麼一敗塗地。毓民廁身其中,是委屈了他,不歡而散事屬必然。
    1989年北京學運風雷激盪,學校舉辦一些聲援活動,總由我和毓民負責演說。後來學生戲稱「黑白無常」、「雙鬼拍門」。我是一笑置之。有一次,專上學聯舉辦遊行示威,新聞報道說有人上台反對唱《國際歌》,我說此人必是毓民,以其識見高於學聯諸子故。後來知道果然。這是一件小事,但人之相知,可以見微知著。
    後來我到加拿大得到政治庇護,記者問何俊仁,何提供的答案是不負責任而引人作負面想像的「蘇賡哲背景很複雜」。毓民則在報端和《龍門陣》中為我辯護。賢不肖分別極大。其實我來加申請庇護,沒有和毓民商量過,也沒有告訴他詳細內情。他仗義執言,全憑一點相知。
    香港政界,最熟悉的兩位朋友是毓民和華叔。五區公投時,他們勢成水火,很多人以為我會難於做人,我倒沒有同感。無它,是其是非其非就可以了。我支持五區公投,因為它是道德高地,讓民眾有機會表達意願就是它被視為道德高地的原因,成敗得失不必考慮、也不應考慮,考慮就是輸打贏要。正如有人硬要挑出我和毓民政見上的分歧說:台灣問題,毓民是統派;蘇某是獨派。我和毓民從不曾為這問題交換過意見。我想,其實毓民不是統派;我不是獨派,我們一定都認為台灣人民有權決定自己的前途,如此而已。
    毓民、華叔和我同是香港民主同盟創辦人,後來分道揚鑣。毓民和華叔在性情上是兩個極端,我折中其間,略有寫作人的不羈,而沒有華叔的拘謹嚴肅。巧合的是三個人先後受洗成為基督徒,在信仰上又殊途同歸。毓民同意我所推斷,華叔是因為寫給許家屯的信受要挾而在五區公投轉了軑。作為轉軑受害人,他堅持說華叔是個好人,「六四」後是反共的。這種理性態度一點也不「癲狗」,值得攻擊他偏狹的人深思。
    最遺憾的是,短視無知的人以毓民扔蕉為粗暴,卻看不出如果斗膽硬要推翻版香港政制的不公,被扔的不會是香蕉,而是子彈。

1 則留言:

懷鄉書訊 說...

我沒有將這篇文章在面書分享,卻得了五個g+,想來應該多謝毓民的支持者推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