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0年3月28日星期六

蘇賡哲 : 難怪兩個都姓蘇

舊書商回憶録之二十  
  年邁的家母去機場送我回加拿大,有大漢上前和她打招呼,寒喧了幾句就走開了。 
  母親問:「這人有點面善,是不是偷我們書你還請他吃飯那個賊仔。」
   我説:「他是長毛梁國雄,立法會議員。」
   其實我分明聽到長毛寒睻時,有問老太太記不記得以前經常送《70年代》上新亞。老太當時唯唯諾諾點頭,其實聼不到他說什麼。 
   至於請賊仔吃飯則是常事,因為他們被我捉到時,常說是沒有錢吃飯才偷書。 連巡街的警察也知道了。有個少年偷了三本書走出店門,他沒留意馬路邊停著一部衝鋒車,車上警察立即撲下來要捉他。少年大懼,「撲通」一聲跪在我面前求饒。我心有不忍,和警察商量可否放過他。警察大駡,甚至說人人像我這樣,警隊都可以解散了。最奇怪是竟然説:「你不是又要請他吃飯吧。」 
   後來我問「行咇」的巡警,他說,偷書賊之間相告,「冇飯開就去新亞偷書,失手了有香海冰室乾炒牛河吃。」還說整個差館傳為笑柄,人人都知。想不到大陸人叫「想食糧,找紫陽」的香港版是「想食飯,偷新亞」。 
   老太太將長毛錯記作偷書賊,老人記性常會是這樣。 
   夏春秋是我在加拿大素識,現在年紀大了回港依親。友人請我和他一起在深水埗一間美味小飯館吃晚飯,是陳可辛開小貨車接送的。席間談笑甚歡,老人愛敍舊,除了談在電視台相處的往事外,他還説,閒時常去萬錦市太古廣場一家書店和老闆聊天,那個書店老闆很風趣,大家非常投緣。 
   我不得不提醒他,那個老闆不就是我嘛。 
   他這才恍然大悟,拍著飯桌說:「哎吔,難怪兩個都姓蘇!」  
   有一次,店中一塊用鐵缐吊著的塑膠告示牌,因鐵缐繡壞,跌下來打傷一位年老顧客的額頭。傷勢不太嚴重,我趕緊陪他去廣華醫院縫針,並打了破傷風預防針。其實是我對不起他,他這種老實老派人反而多次說:「謝謝蘇老闆,謝謝。」 
   破傷風針是隔一個時期就要再打第二次的。我又再陪他去,並在道別時塞了點錢說給他買食物補補身。他不斷婉拒不斷說:「你們蘇老闆太好人,回去替我謝謝他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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