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2年11月20日星期二

蘇賡哲:《傷城記》讀後

1113日明報
    張家偉先生是1967年香港左派暴亂的權威論述人。十多年前他撰寫《香港六七暴動內情》時,採訪過十多名當年被捕入獄或關押在集中營的左派上層人物。該書出版後,他再訪問近四十名來自左派學校、工會、報社、國貨公司等基層人士。冒著被標籤為「土共同路人」罵名,家偉先生出版了訪問集《傷城記》。
我覺得就保存史料的立場來說,這是很有意義的事。如果將來張先生能夠再訪問左派陣營以外的香港人,例如被土共炸彈炸傷的無辜者、在中港邊境被共方槍殺的邊防犧牲者遺屬、被左派暴徒傷害的警察、因社會動蕩棄港它走的移民等,則對67暴亂的歷史面貌將會有愈趨全面的呈現。
    《傷城記》中的暴亂參與者,對自己所作所為有很不一致的自我評價。我認識的三聯書店前總經理蕭滋先生是彬杉儒雅的讀書人,但67年曾血濺花園道。他說:「這只能怪我們認識不足,以為凡是毛主席講的,都是正確的,上級吩咐我們做甚麼,我們就做甚麼,完全沒有懷疑。」,「我們看問題應從大處著眼,不能只談民族大義。反英抗暴期間的抗爭,不見得一切都是正確的。」他認為暴動主要錯誤是北京和港共領導,基層群眾抗爭勇氣是可嘉的。這和後來成為名導演的嚴浩的想法很相似。嚴浩說:「六七事件的起因可能很荒謬,但當時我們這些參與者付出真情,現在我想起這段經歷,仍然覺得很興奮。」
    我不懷疑他們的思想和感情,只是有個可能過分了點的聯想:南京大屠殺的日軍,事後可能也會有荒謬感,但仍覺得當時對天皇付出了真情,自認為當年的勇氣是可嘉的,從而在回憶中有興奮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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